香槟

花影重绽,梦醒彼岸(13)(阴阳师手游彼岸花同人文)

  翊圣真君从梦中醒来,发现衣襟已经被泪水沾湿,但他顾不上这么多,打了个踉跄匆匆起身。


  行至三途川河畔,却遇见了老熟人,彼岸花拦住他的去路,说道:“翊圣真君是要去冥府找董翕如的亡灵?”


  不等他回答,彼岸花拿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,递过去,说:“我真羡慕你,若能见到失而复得的爱人。”


  闻见瓶中熟悉的气息如此浓烈,翊圣真君又惊又喜。仔细回想在凡间的种种,终于认出了在暗中保护翕如的花娢正是彼岸花,她这一番话的弦外之音自己也了然于心。


  翊圣真君千恩万谢,正准备离去,彼岸花眸中闪过一丝光,说道:“此法凶险,真君千万小心。”


  要为凡人塑一身仙骨,需要折法力高强者一半的仙寿,与她结永世契约。若不是决心与凡人白发相守,很少有神仙愿意以身涉险。


  “若换作是彼岸花大人,会这么做吗?”翊圣真君反问。


  此刻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,内心所想皆不言而喻。


  麻姑元君病危的消息传来时,彼岸花已经在三途川兴致缺缺地沉睡了一年。


  她无精打采地睁开眼,实在不想趟这滩浑水,麻姑患了重病皆是在凡界胡作非为的报应,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动身前去探望。


  彼岸花的到来完全在麻姑元君的意料之外,她撑起病恹恹的身体,似有不悦,说:“事到如今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?”


  彼岸花把上前阻拦的佟婉扔出门外,疾步走到她的床边,将一股纯元灵力打入她的体内。


  见她恢复了一点气色,彼岸花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是替公主来救你的。这些灵力都是公主承雷时所赐的,你我两不相欠。”


  彼岸花的做的事说的话无一不让麻姑猝不及防,她的脑中一片混沌,结结巴巴地问:“……娢娢……她怎么样了。”


  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微怔半晌,问:“为什么?”


  彼岸花无奈地转过身,抹掉眼底的湿润,仍是波澜不惊地回答道:“若是公主知道她一向敬爱的‘师娘’变成这副模样,她会伤心的。”


  出了麻姑元君的府邸,彼岸花觉得浑身上下沾满晦气,便独自躺在花园的吊床上晒太阳。


  这个吊床是公主殿下亲手扎的,松松垮垮的,一躺上去就拖地了。


  彼岸花几乎是隔着一层吊床躺在地上,戏笑道:“这个床垫真别致。”


  公主气得脸色发红,但气势丝毫不减地辩解道:“万物有灵,我若是扎得太紧,树会疼的。”


  唉,倒霉孩子嘴硬,分明是自己个子矮力气又小。


  公主为了证明自己的吊床扎的正好,倔强地推了推吊床上的彼岸花,费劲地让她摇了几个来回。


  身下的草坪磨得沙沙作响,彼岸花哭笑不得,说:“不是说好万物有灵吗,你没听见小草都疼哭了吗。”


  公主听完头也不回地走了,至于自己拿了什么小把戏把她哄好,彼岸花已记不太清楚了。


  回想到这里,彼岸花心中泛起阵阵怅惘,连骂自己自讨苦吃,干脆什么也不去想了,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微风拂过一草一木。


  总感自己被人盯着,彼岸花睁开眼,看见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
  那人徘徊不前,与彼岸花眼神触碰的那一刻,急忙低下头。


 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大的压迫感,彼岸花走上前,轻言细语地打招呼:“翕如。”


  董翕如抬起头,寒暄道:“好久不见……彼岸花大人。”


  不知是不是不习惯这样地称呼,翕如的声音微微发抖。


  听见翕如这么称呼自己,彼岸花忍俊不禁:“按照老样子叫我花娢可好……你在天界住的可还习惯?”


  翕如的眼神飘忽,答道:“翊圣真君待我很好,我很喜欢这里。”


  翕如仍是文文静静,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,可是却隐隐约约少了些在凡界那般积极阳光,对生活的热情。


  虽是细微的表情,却还是被彼岸花察觉到了,彼岸花有些担心,耐心地探询。


  翕如面露难色,犹豫了一番,终于娓娓道来。


  翕如并没有经过前世重重轮回的修炼,就飞升成仙,她并不被天界接纳。许多仙子嫉妒她能走捷径,多是冷嘲热讽,视她为旁门左道。


  那些仙子的并不全错,翕如能迅速成仙,全靠翊圣真君费力劳神,若不是得了他的青眼,恐怕翕如还在凡间兜兜转转。


  “真君怕我听到那些话伤心,就不常带我出来走动,平时陪我在仙府里下棋、作画、弹琴日子也和凡间相差无几。”翕如的话中带着无奈,好似在苦中作乐,“今天能见到你,我真的很高兴。”


  彼岸花沉吟不语,回想起自己一个大妖怪,受公主的帮助炼出了人形,招摇地行走于天界,却没有听见一句闲言冷语,反而所有人都怕她敬她,可见他们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。


  彼岸花有些生气,在她心中,董翕如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,她怎么能放任自己的朋友受人欺负呢?


  “我传你法术,”彼岸花愤懑地说道,“若是谁敢对你不敬,便悉数奉还,俗话说得好‘打得一拳开,免得百拳来’。”


  翕如往后退了一步,连连摆手,说:“我已经给翊圣真君惹了不少麻烦,不想再节外生枝,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。”


  彼岸花重重地叹了口气,互道珍重便就此告别。


  天界真是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,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让其中之人委屈受伤。


  这几天翊圣真君察觉到翕如越来越不对劲,成天郁郁寡欢,他意识到这一年来翕如并没有真正的把这里当家,这副压抑的样子反而像是在坐牢。


  翊圣真君有些愧疚,之前总想着等她适应便好了,没想到这一等竟等出了病。


  “你想去哪玩,我带你出去走走?”他略带补偿地问。


  翕如有些激动,捏紧了双手,试探着问:“我想去见阿爹阿娘,可以吗?”


  翊圣真君有些为难,不过还是答应下来,说:“天上一天地下一年,你阿爹阿娘已进入了好几次轮回,他们已经不记得你了。”


  虽然真君有言在先,但是至亲之人已全然将自己忘记,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,平常得像萍水相逢地路人,这样的残忍,翕如不禁潸然泪下。


  翊圣真君正要去求阎魔恢复他们的记忆,好让他们久别一叙,却被翕如拉住,说:“仅是如此一见我已很满足,真君不必麻烦。”


  其实有一件事在翕如心里憋了很久,那就是当年那起离奇的毒墨案,彼岸花曾说这件是绝非人为,但是去找翊圣真君查出真相,也许会闹得不欢而散。


  所以这件事像一根扎在心头的刺,时不时扎得她痛入骨髓,却又不敢去触碰,生怕一不小心就血流如注。


  站在奈何桥上,翕如想着,或许进入轮回才是正确的事,等自己喝了孟婆汤,凭自己的力量修炼成仙,才配与翊圣真君比肩而立。


  天庭不知出了什么大事,连忙召见的包括翊圣真君在内的几位大臣,于是翕如坐在府门前,吹着微风回忆着前尘往事,等待他回来。


  天边出现一个人影,翕如以为是翊圣真君回来了,激动地站起来。待那人走近,翕如发觉不太对劲。


  “呵,我还以为真君换了个女门童,原来是董翕如。”麻姑元君认出了翕如,气恼地说道。


  皇后?翕如听着她的声音有些惊讶,知道她来者不善,翕如连忙转身进府。


  “慢着!”麻姑在她的脚下划出一道结界,拦住了她的去路,“翊圣真君没有教你天界的规矩吗?我麻姑元君位列天界十二元勋,岂容你这般无视。”


  麻姑元君虽比不上先前那般精神,可是气势丝毫不减,仍是不怒自威。


  纵使害怕,翕如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:“不知元君前来有何贵干?”


  麻姑绕着她走了一圈,上下打量一番,说:“一个靠人施舍才成仙的小丫头片子,也配在我面前摆出女主人的姿态。”


  “真是失算,费尽心力却没想到真君把你救上来了。”


  翕如的一根神经瞬间绷紧,盯着她的眼睛问道:“难道当年的毒墨案是你做的?”


  没想到真君没有告诉她真相,麻姑笑道:“是又怎么样?”


  翕如眼中蓄满了泪水,她挺直腰板,说道:“你竟然草菅人命,董家几百号人,还有那几十位无辜的大臣,都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命丧黄泉。”


 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般指责自己,麻姑元君又气又好笑:“那又怎么样,能成为我的垫脚石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再说按天界的律令,我又何错之有?”


  在府门前闹了这么久都不见翊圣真君出来,麻姑料定他并不在府中,说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。


  “还有,看清你的身份贱骨头,凡不是从正途修炼成仙的皆视为妖孽,若不是有翊圣真君护着你,我即刻就能赐你个灰飞烟灭之刑。”


  翕如气涌如山,极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性,问:“真君他知道吗?”


  麻姑笑得几近癫狂:“他?肯定知道。在凡间的种种都是不痛不痒的过眼烟云,怎么会为了一个宠妾与我失和。”


  麻姑元君早已离去,但她的话好似不散的乌云,笼罩在翕如的脑海中,让她神昏意乱。


  她不理解这个世界为何那么冷冰冰,那么不近人情,凡人坚持不懈地求仙问道就是为了来到这样的天界吗,若是在这里卑微而压抑的万寿无疆,还不如凡间潇洒快活的须臾一生。


  六神无主地游荡于天界之中,翕如已是心如死灰,若是她还是个凡人该多好,儿时有父母庇护,出嫁有丈夫疼爱,年老有儿孙绕膝。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一个人,与至亲密友分享喜乐与忧思,无所顾忌的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享受时光。


  可是她现在被困在了天界,天界诺大,身边却只有翊圣真君。翕如觉得她好像孤独地坐在小舟中,行驶在浩瀚无垠望不到头的大海里,身边唯一的同伴却与自己貌合神离。


  远处雷声轰鸣,翕如不觉得害怕,反而觉得这声音像黎明破晓前打更人敲的锣,亦或是寒冬消逝,唤醒万物的春雷。


  翕如走近,抹掉石碑上厚厚的积灰,“陟巳台”三个字映入眼帘。


  踽踽独行于陟巳台的阶梯上,分明只有九层,却感觉走了一辈子。


  身边划过一道道雷,好似猛兽在耳畔低吼,翕如筋疲力尽地回看台阶下围的越来越多的人仙子,他们脸上挂着各色的表情。翕如已经释然,不在乎他们鄙夷不解的目光,将死之人又有何可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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